國企所研究生榮獲第22屆臺大文學獎「小說組」貳獎

國際企業學系暨研究所

撰文者/國際企業學研究所 蘇奕儒

我從十六歲開始寫小說,十八歲在高中文學獎得到了第一次獎,之後陸陸續續得到一些獎,包括台北大學文學獎2015~2017三年的小說首獎,在二十一歲的時候下定決心,清楚寫小說養不活我自己,於是去考了研究所,到了二十四歲的今天,我還是無法定義寫小說在我人生中該被擺在什麼位置。

這次得獎的小說是我在2018年年底所寫的,當時的目的是參加台北文學獎,卻無疾而終,因此,能在這次台大文學獎中獲得二獎讓我頗有欣慰之情,也謝謝台大文學獎能給我這個機會。我很難再繼續描寫我的心情,也許用小說的形式來形容我的心情會比較貼切一些。

「框架」

他喝茫後,便開始跟大家問起什麼是「框架」。

他其實心裡已經有一個答案,但他想聽別人說,想跟他們較勁一下,順便知道誰比較有腦子。他知道這樣很不厚道,但是他喝醉了,所以沒什麼問題。

有些人樂於分享,有些人在聽到別人的爛答案後也開始有了信心,講出了一個差不多爛的答案。

他爽在心中,但是對每個講出心中意見的人都點了點頭,並說:「哇,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。」

那你呢?大家問。

他把手上的酒杯放下,清清喉嚨,開始說,我每天早上去陽台抽菸的時候,都得看著眼前的街景、高樓、天空,被生鏽的防盜窗切成好幾等分,沒辦法,台北的破公寓嘛,像監牢似的。

就這樣?大家問。

他接著說,還沒呢。有一天我發現對面的屋頂上死了一隻鴿子,整個就攤在上面,頭扭向我看不到的另一邊。一開始我其實挺好奇及興奮的,後來我發現那是一場災難。每一天早上,我抽菸的時候,我都得被迫看著那隻鴿子腐爛,那是緩慢、遙遠的過程,我愛莫能助、束手無策,我看著他漸漸生蛆、支離破碎,變得再也沒有人能認出那是一隻鴿子,曾經自由地在天上飛,在公園乞食。

然後這時我才明白,我們其實是互相盯著彼此。從鴿子的角度,從外頭看過來,我自己也是一隻鴿子,在生鏽的防盜窗內,緩慢地腐爛,發臭,變得再也不是自己。

「我們都在框架內成長,所以我們無法客觀地看待自己。」最後,他做了一個感性又廉價的結尾。語畢,沒什麼人說話,他看著其他人,其他人也看著他。沒有人說出:「哇,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。」這種屁話。

掌聲。他說。

大家給了他一陣熱烈的掌聲。

他有點鼻酸,他覺得心滿意足了。